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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 謀反? 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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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端坐高臺之上,輕甩袍袖哼笑一聲,啟唇道:“政變,虧你想得出來。下了朝請諸位自行前往紫宸殿去看,太上皇酣睡如斯,朕並無欺辱逼迫。”

上官儀聞言一楞,隨即縱聲大笑,回身擡臂對百官說道:

“各位!請聽臣一言!”

周遭目光盡帶著疑惑看向他,有的似乎還低聲暗示,勸諫他此時莫出頭,出頭必遭戕害!

可上官儀已知自己的下場,反而什麽也不怕了。

他目光炯炯,胸脯劇烈起伏,高聲說道:

“臣說的災星,正是這武媚娘!血月之夜,兇兆果然已經應驗,媚娘篡位登基,就是最大的朝廷禍事!”

臺下百官一片靜寂,如果災星是媚娘,那這可不就是禍事應驗了?

這麽一想,大臣們忽而心裏直打鼓。一些年邁的老臣已經開始抖抖索索,身歪腿軟,幾乎一刻也站不住了。

媚娘卻隨意地高坐龍椅之上,支著下巴看他,看起來不急不慌的模樣。

她倒想聽聽,這人究竟如何為自己潑臟水。

“媚娘一介女流,兩朝為妃的不忠之人,竟能執掌朝廷中樞,淩駕於我等勤勉功名之上,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一來,江山便要大亂,百姓便要遭殃,大唐盛世便要毀於一旦!”

“這……”臺下一時嗡亂起來,大臣們竊竊私語,心中自是不服媚娘,但是擡頭看一眼手中拿著聖旨的胡祿,激昂的情緒又壓制了下去。

女子做皇帝,在他們看來當然是笑話,可李治的決定,誰若違抗,也都沒有好果子吃。

輕則扒掉官服趕回老家,重了……怕是項上人頭不保,殺雞儆猴以正視聽也有可能。

媚娘眸色清淡,唇邊的笑意卻又加深了幾分。

她看著臺下已然惶恐不安 * 的眾大臣,虛擡了擡手,暗示大家安靜。

隨即溫和說道:“上官儀,你那血月邪說可有什麽證據?”

“有昨日亥時血月為證!”上官儀挺胸說道。

“哦……”媚娘拉長了音,忽然展顏一笑,又問:“那朕是煞星一事,又有什麽證據?”

“嘉塗和尚彌留之際告訴臣的,還留了一條血月帕子,那帕子眾人都見到了……”說到這兒,上官儀忽然頓住了。

連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帕子上是畫了血月,可是沒寫煞星的名字啊。

而那個預言血月的高僧,也已經與世長辭了……

媚娘托腮等著,看上官儀略作躊躇,這才開口道:“朕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這血月指向的煞星原本另有其人,或者另有其事,但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朕一介女流,擔不起江山大任,分明對朕懷有狹隘的偏見。你痛恨朕接替太上皇,所以幹脆轉移了矛頭,將所謂煞星轉移至朕頭上。”

“……”

臺下眾臣面面相覷,一時也傻眼了。

畢竟這樣講,也是挺有道理的啊……

孰是孰非,現在竟有些看不清辯不明了。

“你……簡直是個妖女!你是如何蠱惑了皇帝,還要在此滿口噴糞胡言亂語!那煞星怎麽不是你?臣用老母性命擔保,武媚娘就是引發血月之夜的煞星啊!”上官儀越說越激動,既覺冤屈又覺侮辱,脖頸處已是青筋暴起,雙目怒張。

他忽地熱血直沖於頂,見自己比侍衛距離媚娘更近,於是幾個搶步上去,撞開了身前擋道的幾個大臣,朝著媚娘撲將過去。

媚娘自然安坐不動,瞇著眼睛看他,似乎並不怕他的虛張聲勢。

臺下眾臣卻看得驚慌失措。

這分明是要動武啊,可媚娘一個嬌弱女子,怎能敵得過上官儀的力量?

他是要挾持她?還是要置她於死地?

百官眼珠個個瞪得渾圓,內心不由暗嘆:這上官儀,真是個不要命的啊!

靠前的幾個臣子猶豫不決,沖上前護駕吧,這護的是什麽駕?

護一個沒舉辦登基大典,至少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女皇帝?

有點古怪……

可不護駕吧,聖旨已經下了,登基大典遲早會辦,這位坐上皇位的女子終歸會成為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人。

就退一萬步講,就算上官儀當場了斷了她,李治能饒過自己嗎?

那還不是一個“死”字?

堂下大臣還在猶豫不決當斷不斷,上官儀就已經拾級而上,直逼媚娘。

媚娘默不作聲,只是輕挑了一邊俏眉,胡祿便一個箭步從背後襲上,熟稔地格擋、擡腿,上官儀一腔蠻勁卻無技巧,被絆得身形一晃。

胡祿看準機會,幹脆利索地擡手在其頸後一個狠擊,那上官儀猛地眼前一黑,踉蹌著幾步,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這會兒,候在殿旁的禦前侍衛恰好殺至近前,一邊一個人押著上官儀,將他按跪在階下中央。

胡祿不屑地朝他“呸”了一口,歪斜著 * 眼睛拍了拍手上的灰,似乎觸到上官儀就像碰了什麽臟東西一樣。

他不由冷笑一聲,感慨竟有這種不識擡舉的人妄想動皇上,他胡祿既在一天,那就是自不量力。

底下的人卻看楞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彎腰控背個子不高的hu總管竟有如此的好功夫,方才露那兩手動作幹凈且直擊要害,完全不遜於一位身經百戰的禦前統領,平日裏隱藏得……實在是太深了。

當然,胡祿身手如何,媚娘是再清楚不過的。

當年唐太宗李世民遭太子李承乾起兵謀反,直殺到寢殿之前,險些取了自己父皇腦袋。

後來太子被捉,謀反失敗,李世民卻也一度夜不能寐,擔心另有人再度造反,也因此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自那之後,李世民便秘密提拔了一批親近的小太監宮女到自己身前,看似弱不禁風,叫人心無防備,卻個頂個的身手不凡,身懷奇絕功夫。

這些人從小培養,衷心無二,關鍵時刻能頂一個禦前侍衛隊。

作為曾經李世民的寵妃,媚娘自然知道得多些,她更知道,胡祿跟了李氏家族多年,從李世民時期選拔而出,熬成太監總管後,又被李世民留給李治親用,功夫更會是出類拔萃。

這會兒,上官儀的腦子還是懵的,剛才被猛敲了一下,現在又被兩個侍衛按著直不起腰來,渾身酸麻勁兒都上來了。

他吃力地擡頭看著媚娘,目光卻比之前黯淡了許多。

也是奇了,那位絕世女子從踏入這間宮殿至今,無論面對極度的榮耀還是過激的質疑,都看起來平靜從容波瀾不驚。

上官儀真正開始害怕了。

他從未見過遇到翻雲覆雨之下還能如此鎮靜的女子,如果旁的女子得了李治這般恩寵,怕是尾巴都不知道翹到何處去了。

媚娘聲色冷冷,不帶絲毫感情,忽然開了口:

“上官儀,百官都看得出你恨朕,可他們並不知道你為何恨朕。”

“朕昨夜已派人去搜查了你岳父侯卿宏的府宅,你可知道朕搜出了什麽?”

上官儀眼皮一跳,一瞬間,額前已經沁出汗來。

他抖索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望著臺上媚娘好看的眉眼輪廓,他懊惱自責,怎麽招惹了這麽個狠角色。

自己竟輸給了李治的寵妃……

幾十年官場摸爬滾打,同僚都沒能掌握扳倒自己的證據,卻被她直擊七寸,打得痛徹心扉。

不用猜他也知道,她如此胸有成竹地說出這些,一定掌握了自己的證據。

媚娘掃視一圈臺下好奇心起的眾大臣,輕笑一聲,命胡祿把東西呈上來。

於是,剛剛露了一手的太監總管畢恭畢敬地從懷中掏出一沓褪成棕皇色的票據來,交到媚娘手中。

“上官儀……哎,你怎麽歪倒了,朕還沒念給大家聽呢。”

媚娘滿意地看著臺下昏過去一動不動的上官儀,目光掃視眾人,道,“上官儀與岳父勾連賬目賄 * 賂前朝高官的證據都在這兒了,這些陳年舊料隱藏得倒挺深,不過,多虧了上官大人夫人的‘幫助’,朕找起來才能毫不費功夫。”

說罷,她又輕笑了一聲,說道:“哦,還要感謝夫人貼身奴婢的幫助。”

媚娘看著臺下臉色煞白的眾人,道:“別誤會,這是太宗在位時安插的眼線,朕只是起了一點小小的推動作用,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這枚釘子仍在,最終還被如願拔了出來。”

她將票據交還給胡祿,說道:“把票據給大理寺卿,上官儀也一並押過去,讓大理寺依律去審。”

胡祿接了那東西,塞進袖口裏,說了句“是”,然後扭頭出去,在門口與什麽人嘀嘀咕咕一陣,然後才回了殿來。

嚇得魂飛魄散的上官儀則癱在地上,渾身毫無知覺,任由侍衛拖出了宮殿。

直到他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媚娘才看向眾人,嬌嬌媚媚彎了唇角,溫聲問道:“各位還有什麽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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